玻璃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咖啡杯沿，苏晚用纸巾轻轻擦拭着杯壁上的水渍。她刚给最后一桌客人续上拿铁，转身时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。

"小心。"带着消毒水气息的男声在耳畔响起，苏晚踉跄着扶住吧台，后腰撞上冰柜发出闷响。她低头看见自己蹭破的衬衫下露出半截雪白腰线，而站在她身侧的男人正用镊子夹起她手背的碎玻璃。

陆沉的银灰色白大褂下摆沾着咖啡渍，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精壮的小臂。他说话时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上滚动："伤口在血管上方两毫米，如果现在不处理......"话音未落，苏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。

"陆医生是来教训我吗？"她沾着奶泡的嘴角扬起，"昨天你说要投诉的，现在满意了？"玻璃门外的风铃叮咚作响，陆沉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，目光却落在她衬衫第三颗纽扣上——那里露出半截淡粉色疤痕。

消毒棉球触到皮肤的瞬间，苏晚想起三年前那场车祸。她蜷缩在急诊室长椅上，看着护士给另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包扎。那人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病历本，上面写着"陆沉"两个字。

"苏小姐的记性不错。"陆沉松开手时，指尖擦过她掌心的薄茧，"上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，你在这家店打工。"他掏出手机调出监控截图，画面里穿着薄荷绿围裙的姑娘正踮脚去够高处的糖罐。

苏晚的耳尖瞬间烧红："那是新来的实习生！"她抢过手机就要划屏，却被陆沉按住手腕。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咖啡香在空气里发酵，他忽然倾身靠近，呼吸扫过她结痂的疤痕。

"实习生穿薄荷绿？"他低笑时眼尾微扬，"我亲自培训过她七百二十遍拉花手法。"苏晚感觉后腰的伤口又疼了，却还是梗着脖子反驳："那是店长临时决定的！"

玻璃门再次被推开，穿驼色大衣的男人捧着文件袋闯进来。陆沉瞥了眼文件上"医疗纠纷调解中心"的印章，突然松开手。苏晚踉跄着退到吧台，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。

"苏晚，"陆沉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羽毛，"明天开始来我科室做志愿者。"他顿了顿，"关于你同事上周被车撞伤的事，需要重新确认一下目击者。"

暮色漫过咖啡机时，苏晚蜷在员工休息室的懒人沙发里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是陆沉发来的消息："三点十七分那天的监控，我帮你修复了。"附件里是完整的视频，她看着自己踮脚够糖罐时，陆沉站在门口投下的影子。

窗外飘起细雨，苏晚突然笑出声。她点开收藏夹里那张陆沉在手术室的照片，白大褂被血渍染红，却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玫瑰纹身。手机"叮"地弹出新消息："明天九点，老地方见。"

晨雾未散的梧桐树下，陆沉把保温杯塞进她手里。杯壁上印着"陆沉手冲咖啡"的烫金字样，热气氤氲中，他忽然握住她冻红的手指。

"三年前那个雨夜，"他的声音混着咖啡豆的焦香，"我在急诊室门口捡到你的工牌。"苏晚低头看着掌心的咖啡渍，想起当时自己抱着医药箱跑出医院，撞翻的葡萄糖瓶在地面蜿蜒成河。

陆沉的拇指摩挲过她手背的疤痕："后来我查了监控，那天你其实是去救一个被撞倒的病人。"他指腹擦过她无名指根的薄茧，"现在轮到我来补偿了。"

梧桐叶沙沙作响，苏晚感觉后腰的伤口又隐隐作痛。她仰头喝掉最后一口咖啡，看着陆沉把碎玻璃收进透明密封袋。晨光穿透他白大褂上的玫瑰刺绣，在她眼底碎成星星点点的光。